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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朱砂聊聊艺术:画里朱新建 话外一千遍

张雄艺术网 http://www.zxart.cn发布时间:2016-04-20

摘要: 朱新建以四幅水墨的“三寸金莲裸女”参展。文艺界震惊,争议不断,赞誉者如周思聪、徐乐乐、阿城,厉声批评者如叶浅予。当时,老一辈画家拄着拐杖将美术馆的地板笃得山响,“封建余孽”、“复辟倒退”的骂声不绝于耳...

原标题:画里朱新建 话外一千遍 与朱砂畅聊艺术之事


朱新建


朱新建


朱新建一九八七年画作《白云无心》


朱新建一九八七年画作《白云无心》


“当代有没有大师不是现在说了算的,哪一个朝代的当代都没有大师。”这是画家朱新建(1953-2014)在文集《打回原形》第八十七页写下的一句话。即便朱老崇拜齐白石,对齐白石的了解却来自瓷杯瓶身的图案。那个年代,没有芥子园,没有西方美术书籍可供参考,心中的大师印象仅限于复制的印刷品上。本期《汲宝斋》一改以往专论艺术品之风格,将话题从画内延展到画外,与朱新建之子朱砂藉朱新建眼中“一无是处的画”,聊一聊艺术这桩“一无是处的事” 。


二○一四年,一千遍工作室(One Thousand Times,下文简称:一千遍)在北京的幸福公寓内成立,成为京城少有的专精于设计、出版的公司,创始人是朱砂和王咪这对“夫妻档”,一位是朱新建的公子,一位是王朔的女儿。而 《打回原形》一书即是由一千遍与理想国合作出版的,一千遍方面负责收集、归类、补遗、整理朱新建生前留下的文字材料,尽量避免一些模棱两可的标签化形容词,例如“风流”、“性情”等。


一个不戴“帽子”的人


朱砂认为,商人喜欢“做加法”,这本文集却在“做减法”,把朱新建长久以往被人冠以的“帽子”摘掉:“那些商业标签和朱新建关系不大。当很多人要卖他的画,他们就喜欢朱新建花花绿绿、肆无忌惮的部分。那么我只是把肆无忌惮的那部分弱化了一些,单单把字放在这里。没有强化其实就是弱化。现在呈现的是我认为好玩的那部分,如果有人因为这些东西喜欢朱新建,我觉得有道理。”


作家、出版人杨葵曾在书评文章《南方人朱新建》中总结朱新建串讲的中国画史可分成两个主干─一是宋为顶峰;二是本真为上、生命力为上、天性为上。“本真”可被理解成“自本而真”,这一点可从朱老爷子的美人图中窥见一斑,他笔下多见媚眼女子,毫无顾忌地作娇憨态,按画家自己的评述是“将比较野逸的笔墨与比较激动的性情糅在一块”。


一九八五年十一月,在湖北武汉举行的 “中国画探新作品展”上,朱新建以四幅水墨的“三寸金莲裸女”参展。文艺界震惊,争议不断,赞誉者如周思聪徐乐乐、阿城,厉声批评者如叶浅予。当时,老一辈画家拄着拐杖将美术馆的地板笃得山响,“封建余孽”、“复辟倒退”的骂声不绝于耳。有趣的是,过了一阵子,等再有人询问叶浅予朱新建绘画的看法,叶老答道:“朱新建的艺术像臭豆腐,喜不喜欢两便,我觉得还是有味道的。”


据朱砂回顾,一九八八年朱新建出国前,会看华君武、叶浅予的画。朱新建的水墨涂鸦中有其推崇的中式“野逸”也有西式“激动”,但一开始还是慢慢地看中国画家作品,跑到巴黎后才开始看欧洲美术史,一步步学出来的。


“纤维之缘─万曼&宋怀桂巴黎国际艺术城50周年”海报 一千遍工作室设计


青藤是风八大是路


“青藤是风呵!八大是路。”朱新建曾在一次访谈中如是回答,徐渭和八大山人确为朱新建绘画参照系中常见的两个画家。在朱新建卧病期间,他常以左手写山水画,几笔浓墨勾勒出近景堤岸,随意添几间茅屋,均是一遍到位,没有反复的皴擦,亦不积墨做墨。画中的奇山异水似有八大山人画树时伸长压扁的造型,侧锋放笔所绘的简画山石也不乏生动。


朱砂十岁移居巴黎,被问到具体如何看待其父画作时,他爽朗一笑,直言“没看法”。如果真的一丁点看法都没有,那是假的。不过,因为朱砂自幼成长在法国,他对中国的了解比较有限,朱新建的画和文字算得上是他多年间持续与中国保持联系的一种方式,亦可称之为 “了解中国的一个入口”。


巧合的是,朱新建作为个体也是通过寻找文化的切入点,渐渐进入到绘画创作上来。朱砂说: “他(朱新建)想对此前的文化稍微有追溯的话,中国画是比文言(文)容易一些的。他的画上可能题了一些诗,日子久了你才知道这原来是明清笔记的一个体格,然后知道张岱。再看用笔,那笔随便戳两下,你会发现,不仅美国有个波洛克这么干,中国也有,这种笔法可以追溯到青藤。他的画对我的意义更多是在这一方面,让我明白如何去处理自己和所谓的中国传统文化之间的关系。之后,我再看阿城的小说,便意识到明清笔记很好看。之外,宋画笔法细腻,也有西方绘画拟物的处理……”


朱砂说话语速很快,像是以说法语的方式说着中文,抑扬顿挫之余,亦有连读、吞字的情况。他在读书时受到法国左派知识分子的影响,对公共领域的介入与关怀颇为关注,对中国文化界的现象与问题相当留意。不过,在真正回国前,好一段时间,他对中国的知识分子之形象都有所偏差,坦言说:“我读了很多中文书,那时候我觉得中国的作家都应该长成阿城那样,说话都是他那味。而中国画画的都长成朱新建那样,或者陈丹青那样,回来后才知道自己那时的看法多片面。”


《打回原形》追寻本真人是立体的,几句论述、几个形容词皆是无法将人勾勒出来。但总会有人图方便, 偏偏要用词汇将人物加以概括,最后适得其反,反倒与“本真”渐行渐远。


朱砂认为现今的内地艺术出版不完善,图片、画作不顾版权、肆意乱用的情况屡见不鲜,而受到商业引导出版的标签性叙述更是多如牛毛。市面上可见的朱新建作品集、文集很多,但没有几本是“正规的”。他想做的除了整理父亲的手记、手稿、演讲稿、访谈稿外,希望尽可能简化内容,去掉所有不必要的商业性描述,避开似是而非的定义,“把帽子全摘掉”。结果,《打回原形》专注呈现文字,一幅画作也没有,朱砂称这才是“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东西”。


去岁二月,此书在内地面世后,不少朱新建旧友纷纷夸赞书籍的内容和装帧很讲究,提出朱老也会很喜欢。朱砂却咧嘴一笑,答了句:“未必。”因为在他印象中,朱新建更喜欢随意率性的生活,爱穿一件老头衫、剃一个寸头,整个人就垮垮的,反倒看不上衣冠楚楚、体面的扮相。


朱新建始终觉得功名利禄与他关系没那么近,艺术品市场的热络并不直接作用于画家本身,正如朱新建本人在《画一无是处的画》一文提到:“我一年画一千平尺,这也是因为目前需要钱来过相对宽裕的日子,假如我的画卖到三万一平尺、五万一平尺,我也不会画这么多。”


而由少数人把持操控的市场是供少数人消费玩乐的,大部分老百姓了解艺术的方式还是通过复制品,或是复制品的复制品。有工夫担心画作没有受众、没人喜欢,还不如“下臭棋,读破书,瞎写诗,乱画画,拚命抽香烟,死活不起床”,也许正基于此因,朱新建为自己的斋取名─“除了要吃饭其他就跟神仙一样斋”。


 一千遍工作室内的玻璃墙上写满了头脑风暴后的创意、想法


参照体系改变艺术认知


朱新建经历过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 中国,大街小巷摆着的锅碗瓢盆上印着各式各样的齐白石画作,而朱砂认识齐白石的方式则是透过网络、外文印刷品上的图片。“我们看到电子图片的时候,环境相对好很多了,当然对艺术品本身就重视一些。他们那一代的参照很有限,艺术创作更依赖个人的求知欲和努力。今天你我了解世界的方式不会差异太大,你知道的事情我基本上也知道,大体上是差不多的。”


不得不承认,“世界是平的”给予人机会,同时也带给年轻人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令从事艺术生产的人,忽然发现他的面前站着数不清的人,当中包括前辈的著名画家、学者、诗人,也有同辈、后辈的人,同时还受到庞杂的历史和各个行业的影响。


“没有人期待看到新东西。”朱砂说。


“即便是一个新的天才群?”记者问。 朱砂摇摇头。他打了个比方,古时候的欧洲画家,一辈子就窝在一个小城镇中,镇上的教堂有几张提香作品,就这几张画就引发了他的喜爱,于是开始作画。这个画家一生也许就去过巴黎、罗马,那短暂的旅程对他而言却是意义非凡的“朝圣”,回到居住的小镇后,依靠虚幻又饱满的印象继续画画。大抵是出于这个原因,朱砂说他不想成为艺术家,撇开犯懒的因素不谈,实不愿在这个“个体被琐事包围的时代”做艺术家。


立体生活 神仙一样


同样是从事视觉传达,朱砂指出北京目前的设计业尚无法有效地介入到公共领域,宣传大而不精,即便有对象却缺乏具体目标。他在法国时爱看的杂志是《Etapes》(艺态),这本杂志销量很小,针对平面设计师。而实际上,该杂志编辑部只有四个人,包揽了选题、编辑、校对、发行等工作。“四个人做出一本代表法国设计专业的书,非常厉害”。与其说是它多么专业,不如研究它是如何准确定位自己的。一千遍以工作室为名,很大程度上也和专精有关,工 作室人员维持在少于十个,坚持一些朴素的坚持。


一千遍的受众,应是一群可爱的孩子。朱砂曾在乌镇戏剧节上偶遇到这些孩子:“他们会跋山涉水坐火车去看戏剧,一开口和你聊的都是《尼伯龙根的指环》。然后从戏剧、音乐一路聊开,再到文学的舞美的事。我觉得这才是立体的生活,不是停留在书本上一两句陈述性的叙述。”


“你们正是用立体的艺术家的方式生活、工作?”记者再问。


朱砂转着手中的笔,说:“可能吧,确实不同于艺术爱好者。”


至于 “除了要吃饭其他就跟神仙一样”可以是怎样一副光景?兴许,在某个阳光特别好的胡同,楼下围坐着下棋的大爷们,门口有几个门窗半掩的小酒吧。楼上,一千遍工作室的“孩子们”正在做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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